飘逝

Author: 军仔 Date: 1999年 第6期 03版

    说起来也是一个很普通的故事。到广州和几位朋友搞了一个广告公司,也住在一起,其中一个叫尚伟。他能说会道,对电脑的态度似乎也有些热得过火,几乎寄生在网上。他和大多数搞广告策划的人一样,每天都在熬夜,生活在寂寞和贫穷之中。
    在一段时间里,我们发现每天一做完工作,尚伟都要抽一段时间出来练习打字。他对于打字的热情、信心和毅力,让人不免怀疑他这样做的真正动机是否真的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不过是为了能更快更好地工作。毕竟需要他自己录入的汉字并不是很多,这跟他以前时常宣称的:“有了创意就马上用笔记下来,等你打开计算机恐怕什么都给忘了”大不一样。另外,也有一位朋友说他经常在没人的时候上网,下来后神情怪怪的,好像挺兴奋。我们当时把传说中的网上爱情当成一种有钱人的多愁善感,谁也没有相信这会是真的。
    直到有一个月明星稀的晚上,一帮哥儿们聚在一起喝酒。在月光和烈酒的感染下,大家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说了很多肝胆相照的话。尚伟在被大家灌得晕晕乎乎之后,终于说出了他的秘密:他在网上认识了一位女孩,在聊天室他们谈得很投机,不知不觉就喜欢上她了。可是浪漫的网上气氛,却时常被断线和他笨拙的“写字”破坏掉。那天以后,我们都觉得他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了似有若天的网神。命运这种缥缈的东西附在身上就像负了一座大山。每次看见尚伟一本正经地坐在电脑前,心里就会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
    过了半年的一个周末的早晨,尚伟很早就起床将屋里好好折腾了一番,大家朦朦胧胧地被迫起床后,他又让我把他创作的玫瑰和心的图形以及包含了很多“LOVE”的画做成WIN 95的壁纸。他激动地告诉我们:“她终于答应今天和我见面了。”看着他的高兴劲,我们也都为他高兴。但他不知道,我们已经把他每天晚上练打字的故事在聊天室里告诉了那个女孩。
    月上柳梢头,美丽的女孩儿如约而至,她带给尚伟的礼物是一套手写笔。女孩儿的细腻和体贴总是令人感动,我们看见尚伟的眼里已噙着泪珠。那一晚大家又唱又跳,从来没有那样的开心过。
    浪漫的故事持续了一年。一年的时间太长,足以让激情冷却。那个小男孩儿坐在电脑前打字的身影,也许已经不能让她抵抗更多的诱惑。她最终离开了这个城市。
    那段时间的尚伟睡觉的时间更少,几乎每天都只是在工作台上趴一会儿又开始工作。要不然,就拿着那只手写笔发愣。我们的公司也越加困难,终于一起创业的朋友风流云散,像她一样也飘然而去。至今仍守在一块儿几个人的还是只能期待着幸运的降临。
    那支很普通的蒙恬手写笔至今还放在那台电脑的旁边,它仍然是尚伟最钟爱的东西,他已经很久没有打过一个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