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程教育不太远
◆刘家琦：Internet 到底会怎样改变教育，尤其是大学教育，说不太好，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它将让教育的形式和内容发生变化。前年（1996年）3月，我曾代表校方与美国西拉求兹大学签定了一个远程教育的协议。协议内容是关于两校如何规范和管理哈尔滨工业大学（以下简称哈工大）6名博士选读美国这所学校的计算机课程。
◇记者：这一新闻我们《电脑报》也报道过，我前些日子还拜访过参加这次新颖的国际计算机教育课程（ICPSEP：International Computer Science Education Program）学习的6名博士中的一员──杜跃进博士，听他谈了些有关情况，您能不能对这事再作些介绍呢？
◆刘家琦：这件事的发起人是哈工大访问学者、年轻的博士生导师李晓明教授。具体负责组织的是美国西拉求兹大学的东北并行计算中心（NPAC）和我校的并行计算技术实验室（PACT）。美方作为教方，负责人主要有NPAC主任G. C. Fox，我校访问教授李晓明博士；我方作为学方，计算机系的方滨兴教授为负责人。学习的课题是“当代实用计算机科学——计算科学和万维网技术”。整个学习的时间为六周，学习自始至终是通过Internet进行的。
◇记者：给我的感觉，这种远程教育方式既不同于自学，也不同于函授。另外，由于超长距离教学具有一些特殊的条件限制，使得它又和普通的网络教学不同。据杜跃进博士介绍：超长距离教学目前不可能像局部网络教学那样具有很高的实时性。因此，教学所用的教材、资料（至少主要部分）必须事先下载到学生一方。而且，教师和学生不能够采用"即问即答"方式交流（这一点除了实时性差这一方面的原因之外，还包括跨地域太大的原因），只能按照约定的时间固定地以异步方式交流。在他们的课程中，绝大部分材料是事先下载的，学员和教师利用电子邮件交流，学员固定于每周五集中提出疑问和递交作业，教师一方在每周开始给出新的任务和指导。
◆刘家琦：在同这些学生的谈话中，学生们反映：由于有了WWW这样的环境，使得超长距离教学的资料可以从环球网络资源中选出来组织；除了主要的内容学员可以直接在下载资料中找到外，学员可以通过资料中的超级链接得到需要的任何参考内容。与普通的网络教学相比，这种教育方式有不少优点：比如课程资料的组织更加容易和丰富;课程资料更加灵活和深入;课程资料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保持先进性等等。
◇记者：据我所知，1996年7月下旬，美国西拉求兹大学的G. C. Fox等人专程来哈工大，参加这6名博士的答辩并授予课程结业证书，为这次远程教育划上圆满的句号。美国的新闻媒介为此还发表消息，认为这是基于因特网实施计算机教育计划颁发的第一批结业证书。直到如今，国内在谈到远程教育时都喜欢以哈工大的这一事件为例。不过，我有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一成功的范例未能推而广之呢？
◆刘家琦：我想可能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是因为这种教学方式对学习一方要求甚严，在这种教学方式下学习内容很多，压力很大，而且没人给你过多地灌输，内容的消化和吸收主要靠学生自己，教师只是负责启发和引导。这使得学员在学习的过程中得到极强的锻炼。学员和教师之间遵守严格的协议，每周的任务必须在某个时间之内完成，否则整个教学计划无法进行。这些都是保证教学质量的重要因素，也是难于推广的障碍。
◇记者：从要我学到我要学，应该说这是我们（高等）教育的目标所在。看来，远程教育要解决的首要问题是一个学习观念转变的问题。不过，我相信，随着就业压力的增大，这一转变有望实现。我手头有一份资料，说的是到2000年，全美会有1亿人需要再学习。我国将达到一个怎样的比例，还没有一个精确的统计，但绝对数字肯定不低。那么，第二个制约因素是不是因为这种教学方式对教方有较高的要求呢？
◆刘家琦：对，这种教学方式对教方也有较高的要求。我这里要特别感谢李晓明教授。参加这次远程教育的学生们曾经告诉我，他们很累，但是更累的是指导他们的李晓明教授。李晓明老师每周非常新颖的、启发性非常强的指导讲授，对学生疑问作出细致解答以及对作业进行的认真检查，可以说是保证这种超长距离网上教学成功的一个关键所在。超长距离网上教学的一个独特优势在于可以随时把世界上最新的科研成果或观点引入到教学中，而普通形式的教学一般具有很大的滞后性。但是要利用这一优势，对教学一方有很高的要求，必须具有敏锐的专业判断能力和信息收集、整理能力，才可能把最新的内容有机地加入到课程中来。
◇记者：这一点，可以说接触到了远程教育的实质。远程教育的诱惑在于我们在世界各个角落都能享受到一流的教育服务，而不限于时空的障碍。谁都希望，自己能在全国一流的教师的指导下进行学习、研究；但问题接着又来了，能够传道授业解惑的名师还是数量有限。最早开始在网络上创办全球教育的是旧金山大学，据这一活动的两位发起人称，“网上旧金山大学”已于1997年4月16日正式向全球用户开放（www.busstop.ustca.cdu/cafe） ，不过目前尚不能实现网上双向教学，也不进行E－mail函授。原因是师资不够。从这个角度上说，远程教育以一些有实力、有声望、有着良好教学条件特别是师资雄厚的学校为中心进行拓展是顺理成章的事情。顺便问一句，哈工大这方面做得怎样？
◆刘家琦：哈工大目前与黑龙江省邮电局进行合作，开展有关远程教育的工作，主要的是（黑龙江）省里出钱出设备，我们（哈工大）出场地出师资。另外，国家教委也在进行着一项全国性远程教育规划，哈工大正极力争取成为东北区的中心。
◇记者：在上海的采访中，上海交通大学的谢绳武校长告诉我们，上海交大如今可以实现本部与分校之间的远程教学，尽管距离不算远，但也有一定的借鉴意义。看来，远程教育是大势所趋，它离我们虽然还有一段距离，但是它的社会需求开始形成，相应的软硬件投资也开始投入，因此，一旦我们解决观念和人力资源的问题，远程教育就不会太遥远。最后我问一句，刘校长，就你看来，远程教育到底会在哪些方面改变我们的教育？
◆刘家琦：作为一种教学方式，它将彻底改变人们传统的教学方式。学生可以分布在世界各地，教学资料可以搁放在任何地方。这种方式的改变，可以大大提高学生学习的灵活性，降低教学和学习的成本。比如说可以提高教学资料的利用率（传统的教材等到出版时，往往已经比较落后了，用一段时间就面临淘汰，而在远程教育方式下，内容可以随时更新）。再往深层次讲，远程教育会对现行的教学体制有一定影响，它会成为现行教育体系的一种有益补充。坐在家里上学和终生接受教育在不远的将来会成为现实。